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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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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不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,伊元境中鮫珠現世的消息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傳遍上靈界,到最後竟然連消息不甚靈通的散修都知道了。

遂禾等人抵達時,秘境的入口處擠滿了各宗門的修者,聲勢浩大,甚至魔域各大城池也暗戳戳派遣了修為高強的魔修。

當然,其中並不包括流沙城。

風麒是歷代妖王中最睚眥必報的一個,流沙城城主膽敢和正清宗同流合汙,派人刺殺他,害得他傷了腰,在床榻上狼狽躺了半個月,這口氣風麒絕沒有咽下的理由,回妖族第二天,就遣了自己的私衛,兵臨流沙城下。

魔修都是貪圖享樂之輩,他們不想被城主牽連,便連夜變亂,把城主趕出流沙城以求自保。

風麒氣焰難消,仍舊遷怒流沙城,這幾日他一直派心腹向流沙城施壓,恨不得啃下流沙城一塊肉。

流沙城自顧不暇,哪裏有多餘的心思爭奪鮫珠。

基本上除了流沙城,上靈界大小宗門勢力都想賭一賭運氣,搶到傳說中匯集天地靈氣,能力遠勝神器的鮫珠,進而一步登天。

遂禾一眼就鎖定了正清宗所駐紮的營帳,她看了半晌,不動聲色收回視線,側身正了正祁柏頭上的帷帽。

魔域中見過祁柏的人可以說九牛一毛,正道宗門中卻有十之七八都見過劍尊真容,為了避免節外生枝,遂禾哄騙祁柏一路都帶著帷帽,沒有她的應允,不準他摘下。

伊元境具體哪天開啟難以測算,各個勢力都選擇在秘境入口守株待兔。

實力強橫便能搶到離入口更近的地方紮營。

好巧不巧,妖族和正清宗的營帳相對而紮,只要有心,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能一覽無餘。

天色漸沈,遂禾始終沒回營帳,她靠在遠離入口和人煙的一處古樹旁,慢條斯理撥弄著鳳還刀上掛著的穗子。

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,等那人在樹後不遠處停下,遂禾才道:“師兄有些慢了。”

陸青冷冷看她,淡聲解釋,“我很難找到離隊的理由,今天能出來是因為高澎讓我來撿柴火。”

遂禾並不惱他的態度,淡淡道:“伊元境中危機重重,師兄有想過,他們帶你一個廢人來的緣由嗎。”

陸青沈默半晌,“一條命而已,我不在乎。”

“但我在乎,”遂禾側頭看著他笑了下,“師妹不希望師兄真的有事。”

陸青冷冷看她,不說話。

遂禾自顧自地說:“保全自身為重,畢竟死人是無法傳遞消息的。”

“我會的,但你的承諾要什麽時候履行。”

“就在這個秘境裏,”遂禾撥弄一下刀穗,笑盈盈道,“我殺了程頌,為師兄洩憤。”

陸青不再看她,彎身去拾地上的枯木,“程頌對鮫珠勢在必得,做了完全的準備,無論是保命還是進攻都有十全十美的良策,你莫要拖大。”

遂禾沒接這話,她想的是另一回事,“鮫珠誰都想要,程頌就算費盡心思搶到了,正清宗裏恐怕也輪不到他私吞吧。”

“宗主一直不在宗門,我也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,不知道他具體怎麽想,程頌極其聽他的話,一句也不敢忤逆,到時候如果宗主開口要鮫珠,他不可能不給。”陸青轉眼抱了數十根幹木。

“你怎麽看正清宗那個渡劫期的宗主,我記得他應該叫沈域吧。”遂禾問。

“他……”陸青劍眉擰起,透出幾分糾結,“他給人的感覺很奇怪,看上去親和從容,像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仙人,但城府很深,和他接觸就像是與虎謀皮。”

“和正清宗其餘人都一樣,是心狠手辣之輩。”陸青冷冷評價。

遂禾眉梢揚起,“心狠手辣?你是這麽看祁柏的?”

陸青眼神陰郁,“劍尊和我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,劍尊若心狠手辣,也不會死在你的刀下了。”

“我一輩子都不會釋懷。”

遂禾也不在意,“隨你。”

陸青又撿起一根木頭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他離開得太匆忙,掛在腰間的荷包掉下來也沒察覺。

遂禾等他走後才看見,正要去撿,眼前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。

遂禾臉色柔和,沖他招手,“怎麽站著不過來,附近魚龍混雜,你出來沒有妖跟著你嗎。”

“是我想自己來找你,”祁柏果然擡腳走過來,他站到遂禾身前,有些煩亂地扯了扯頭上的帷帽,“不想帶這個,看不見。”

遂禾極有耐心地拉過他的手,安撫道:“再堅持幾天,這裏人多眼雜,若是看見了你的模樣,難免多有議論。”

“……他們議論是因為我像你師尊嗎。”

這對祁柏來說沒什麽難猜的。

一直隔著帷帽的遮擋,遂禾也有些想念帷帽下那張面容,便伸手幫他掀開紗幔。

乍然揭開帷帽,祁柏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,他仍舊抿著唇,有些不悅地說:“做什麽。”

遂禾湊近他,頭搭在他算得上寬闊的肩膀,溫聲誘哄,“再忍忍好不好,我的仇人總在暗處盯著我,我擔心他們會對你下手。”

他長眉緊蹙,全身都緊繃著,想要抱她,又想到他還在和她生氣,便負氣地一動不動。

“要忍到什麽時候。”

他想能一直看見她,而不是隔著帷帽,朦朦朧朧,仿佛在夢裏,什麽也抓不到。

遂禾不著痕跡畫餅,“等進了秘境,四下無人的時候,就可以摘下來了。”

眼下看秘境入口擠滿了修者,就能猜到秘境裏幾乎不可能出現四下無人的情況,就算有也只會是一時的。

祁柏深吸一口氣,忍了又忍,無力道:“嗯。”

遂禾眸色柔軟,“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為……”難。

她的話戛然而止。

遂禾神色微沈,不動聲色看著樹叢後去而覆返的人影。

陸青鐵青著一張臉,緊緊咬著牙關,赤紅地雙目死死盯著遂禾身側的人影。

祁柏察覺出氛圍的異樣,見遂禾沒有阻攔,蹙眉轉身。

昔日劍尊意氣風發驚才絕艷的面孔,猝不及防映入陸青眼底。

陸青瞳孔驟然緊縮,他的身軀顫抖起來,一時之間不管不顧走近兩人。

“他是誰?”他抖著手指,直指著祁柏。

遂禾把祁柏拉到自己身側,拉下紗幔遮擋住他的臉。

祁柏握住她的手,定定問她:“他是誰。”

遂禾面無表情,木著臉解釋,“一個故人。”

下一刻,陸青驟然發怒,遂禾甚至沒想通他是怎麽從那麽遠的距離撲過來的。

遂禾被他不由分說撲倒在地,緊接著對方的拳頭落在她臉上。

“!你!”

“欺師滅祖,你這個混蛋!”他怒不可遏。

“嘶——”遂禾忍無可忍,“你瘋了是不是!”

撲通。

又是一拳落下,遂禾險而又險地避過他的拳頭,便見身側的泥土被他打得深深凹下一個窟窿。

遂禾沒想到他來真的,怒了:“你能不能冷靜一點,意氣用事像什麽樣子。”

“意氣用事?”陸青赤紅著雙目,“那他是怎麽回事?我看你的齷齪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了吧。”

“我什麽心思。”遂禾冷笑,一個翻身把他掀開,她利落地從地上站起,滿是不悅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。

陸青渾身發抖,紅著眼睛道:“你害得劍尊身隕魂消,竟然還敢留一個贗品在身邊,剛剛你們的舉止我都看見了,你們這樣,是想讓劍尊死不瞑目嗎!”

轉世不一定還是轉世前的模樣,他沒多想便將遂禾身側的人,當成了遂禾因為貪戀劍尊美貌,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揪出來的贗品,遂禾方才看那贗品的眼神絕對說不上清白,他很難不把遂禾往最壞的地方想。

“陸青。”遂禾終於冷下臉,她顧忌著祁柏還在,便語意不明地威脅道,“我的事情還不用你指手畫腳,別忘了我是上靈界唯一敢為你得罪正清宗,幫你報仇的人,你是要意氣用事,還是要為自己的師父報仇,你自己選。”

陸青猶如被戳爆的皮球,霎時洩下氣,他頹然坐在地上,楞怔無言。

遂禾捂著被他打得生疼的眼角,轉身正想拉著祁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,卻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摘下了帷帽,長眉微蹙,若有所思看著地上的陸青。

遂禾頓時覺得不是眼角在痛,是她的頭在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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